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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深夜60分】苏幕遮 何日还家(终)

前面三篇 


苏幕遮 何日还家(上)


苏幕遮 何日还家(中


苏幕遮 何日还家(下)






『大哥,喝点茶吧。』




书房内,明念恩再次为兄长带来了茶点,不同的是这次是红木的茶盘,一个小紫砂壶里面是二冲二泡得安吉白茶以及一小碟切好的桂花糖藕。若不是在个满是西式家具的书房,真有几分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人家的氛围。




『谢谢。』明念中头也不抬。




明念恩放下了茶盘,有些担忧的看着奋笔疾书的兄长,犹豫再三,开口道:『大哥,念先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了…』




『念恩』明念中放下笔,转身看着自己的二弟,眼神凌厉,似乎要把人洞穿 ,『他怎么说的,你没听见吗? 』




看着念恩没有答话,只是咬着嘴唇,欲言又止,念中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真当你帮他在外面搞得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念先他开展读书促进会,带头捐款,发传单组织罢工,秘密加入共青团,只要不是太出格,我都由着他。虽说父亲留有家训,明家子弟不得参与政治,但是一个有血性的青年人,怎么可能看着国家罹难而袖手旁观?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不代表我弟弟不能去做,最多派几个人看顾他周全就是了。』




明念恩知道大哥在看玩笑,他也从未想过能瞒住自己这个狡黠如狐的兄长,更何况,有些事情,要不是兄长默认了,他们根本也做不成,不过也只是念先那个傻小子以为自己真的能够瞒天过海。现在兄长开始开玩笑,看来是有意缓和气氛,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大哥英明,念先这小猴子自然是逃不出您的手掌心的,今天也就是一时嘴快口不择言的,给他个教训就好了,别动真格的。』




『要不是平日有此念头,又怎会今时一时嘴快说出来呢?其言不让,其心可诛!』明念中恨恨地骂了一句。




『大哥…』




『你也别劝我了。』明念中摆摆手,『念恩,你才是最苦的。夹在我同念先那个混小子中间,两头受气。说起来,是我们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们兄弟,二叔也不会瘐死狱中,你也不会连二叔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哥,你别说了,都过去了。』




『念恩,我们是家人,家人就是对彼此不隐瞒自己的人。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你又不想我伤心,不想念先难受,才一直不说出来。丧父之痛呀。是何等的痛彻心扉。又怎么会因为时间的流淌而消弭殆尽呢?心里面有了个窟窿,从来不会慢慢长好,所谓时间能够抚平的,不过是在那上面盖了层荒草。表面上无异,可是该痛起来,却不会少一丝一毫。』




『哥…』明念恩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心中有个洞,可是大哥的心里的洞就小了吗?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哥表面上不说,却从来没有放过过自己。




『大哥,有您的电话。是皮埃尔小姐。』




明念恩松了口气,总算是暂时不用把那层看上去无用的荒草给揭开了:『大哥,去接电话吧。』




皮埃尔小姐可以算是大哥的红颜知己,她和大哥是在学校认识的,他们一同在理学部上课,是大哥在化学实验课上的搭档。不过,有一次大哥带着他去参加一个讨论『蝇王』的读书小组,小组中的主持人就是洛丽塔.皮埃尔,原来她还双修了历史专业。大哥和她各执一词,针锋相对,辩论到荣军院旁的咖啡馆都打烊赶人了。第二天的时候,两个人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相视一笑,继续在实验课上合作无间。




后来,大哥继续深造,而皮埃尔小姐却跑了出去,世界很大,她想要去看看。家里慢慢收到了各式各样的信,上面的邮戳各不相同,信纸和信封也都十分迥异。这些信,大哥都小心地收了起来,有时间的时候,拿出来看了又看。看信的大哥,嘴角眉梢都沾满了笑意。




后来她回了巴黎,在一家出版社做起了编辑。闲暇时间到博物馆学习,说是以后要当一个文物鉴定专家。大哥有的时候会带她回来吃饭,更多的时候,两个人会在某家书店,一人一本书,背靠着背,消磨一个下午。




大哥喜欢她,这一点他从不隐藏。她也对大哥有意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始终没有和她迈出众人期许的下一步。他问大哥,大哥这是摇摇头,说:『现在,他还有事情未了,贸然结婚,怕辜负了人家姑娘』




现在,她来了电话,应当是有正事要谈,正事之余,两个人再说说私话。时间应该不会太短,大哥的心里也应该会好受点吧。现在,一方安抚住了,还有个不省心的小东西在另一间书房候着呢。




明念恩轻轻推开门,不出所料,小东西果然没有老老实实跪在那里反省,他躺在地毯上,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一本画报杂志看着正欢呢。明念恩故意悄悄在背后走进,故意咳嗽了一声。




然后就目击了自己小弟表演了他的特技,一秒钟内坐起把画报藏好在端端正正地跪好还附带低头反省的。动作极其熟练,一看就是练过的。




『别装了,大哥在讲电话呢。』明念恩觉得好笑。


『不是大哥。』明念先听到声音瞬间放松下来,改成盘腿坐,撅着嘴:『二哥,你吓唬我。』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好心来给你报信,你还怪我。』明念恩走过去跟他并排坐下,『不过,你等会好好跟你哥认个错,大哥这次可是真动气了,你要是嘴硬,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明念先瞬间泄气了:『可我说的是事实。他自己做事瞻前顾后,不爱国不进步,还不让别人爱国进步。』




『那你说说他怎么不让你爱国进步了?』




明念先撅着嘴,气鼓鼓地不说话。




『他是拦着不让你捐款了,还是拦着不让你办读书会了?』明念先笑着给他顺顺毛,『你真当大哥不知道从我这里再拿份零花钱?你次次把自己的生活费捐出去,没钱吃饭来找我打饥荒。还是你以为你楼下咖啡店的老板是真的那么有钱有闲,每次都赶在你回家的时候处理那天卖不掉的东西,尤其卖不掉的还都是你爱吃的?』




『没大哥的默许你能那么容易就说动经理把店铺便宜租给他们做联络点?还是能次次捐款给他们从不起疑心?还是能让他们把你的公寓当安全屋,一躲就是半个多月?』




『大哥不是不知道,只是很多事情他不方便做,只能借着你的手。远的不说,去年那边来人,又要掩人耳目,又要甩掉尾巴的,不是让你去咱们家的酒店开房间。若不是大哥授意,怎么会单凭你动动嘴,就能开出总统套房?又怎么会那么巧,那间总统套房的一层都恰好空了。那时候,可是旅游旺季。』




明念先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向兄长保守的秘密却从来没有瞒住,他以为兄长被蒙在鼓里,却不想兄长早就一眼就看透,只是懒得同他们计较;他以为自己运气好或者有能力,却不知道是兄长在背后为他保驾护航。顿时就像是个小孩子做错事而被抓了现行那样,垂着头,抿着嘴,只得小声嘟囔:『那他干嘛遮遮掩掩的,又不是干坏事。』




『不是干坏事,那你还要瞒着我?千方百计不让我知道?』明念中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坐在地上的两个兄弟聚是一惊。




『怎么,害怕了?有胆子瞒着我做,没胆子认。』明念中看弟弟怕的很,有些好笑,就开了句玩笑。




『谁没胆子认?』明念先争辩道。




『明小少爷,你这是罚跪反省呢?还是开茶话会呢?挺舒服的呀。要不要小的再给您来壶茶,来碟花生米?』他的话阴阳怪气的,脸上也是皮笑肉不笑。




明念先顿时气焰全无,泄了气一般。




『跪好。』明念中正色道。




明念先慢慢地跪起来,面上写满了不情不愿。




『念恩,帮我煮杯土耳其咖啡,好吗?』明念先不理地上那个生闷气的小孩,转身对明念恩说。




『好。』明念恩给跪在地上的小孩使了个眼神,让他识时务点,然后转身出去了,要给这对兄弟单独聊聊的机会。




等明念恩出去,关好了门。他就近坐在了沙发上,也不看地上的小孩,打量着四周。




这个书房和他的书房布局完全不同,书架都是专门空运过来的绿樟木定做的,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线装本和古籍。桌子则是紫檀做的,上面摆着文房四宝,笔洗,毡子等物,桌角还有几本法帖,最上面的桓溫的『大事帖』。桌上还有副字,墨迹早已经凝固,是耐辱先生的两句词『风荷似醉和花舞,沙鸟无情伴客闲』,墙角是竹子的盆栽,临窗的地方还放了张藤椅。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墙上挂了副油画, 空间层次很弱,但是色彩明朗,光线极好。上面绘的是水乡的初夏,拂晓时分,屋檐下,鸟雀东张西望,呼叫着晴天,瓦砾上还有未干的水迹, 窗前是片荷塘,荷叶迎着晨风,带着朝露,清润元整,每一片都挺出水面。屋内隐隐绰绰着有两个人影,坐在藤椅上,似乎在闲聊。而荷塘中间,葳蕤的荷叶中间,隐隐露出了章小舟的船尖,船似乎在摇晃,因为上面似乎有几个孩子在打闹。




明念中的目光盯在那副画上,久久不愿离开,似乎忘了地上还跪着个委屈的小人。




明念先觉得无聊,又有些累了,看着大哥没有看着他,就偷偷活动了下。




『跪好。』




不知怎么的,明念中明明没看他,但是却对他的动作一清二楚,『怎么,罚你跪,你还委屈了?』




明念先不答话。




『就是委屈了也得跪着。』明念中总算是把视线移回了小弟身上,明念先下意识地又正了正身子。『更何况这次又没有冤枉你,单凭你刚才说的话,就算是立刻拉到小祠堂赏你顿家法鞭子都不算是屈了你。』




『对不起,大哥。我不该那么说二叔。』这时候要不认错,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明念先虽然硬气,但也不傻,更何况这次真的算是自己说错了话。




『阿先,你老是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是落得那样的结果,是父亲和二叔咎由自取,而他们受到的审判,是公正的?』




『大哥,我…』明念先咬着嘴唇,『我不知道。』




『也不能完全怪你。』明念中叹了口气,『我们分开的时候,你还太小,又是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是自然地。』随即,他原本放缓的语气又愈加严厉起来,『只是二叔一个人教养你长大,他的人品学识,你也总是看在眼里的,纵使是不知道往事的真相,也不该随意起疑。』




『大哥,父亲和二叔,真的做过汉奸吗?』明念先想了半天,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他们确实是在汪精卫的伪政权里面供过职,也确实是从蓝衣社时期,就加入军统特务机关。不过,在他们加入军统之前,就已经在中共有了党籍。而所谓的叛逃汪伪政府,也是受了两方的指令。』




『其实,早在21年,父亲第一来到法国的时候,他在法国的中学上學補習法語,顺便在欧洲游学,就在巴黎遇到当时勤工俭学的周恩来周先生,要不是当时姑姑命令他不许参与政治,估计当时他就能参加当时的旅欧支部了。』




『什么?』明念先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个渊源。




『后来父亲回国念大学,在清华的时候也是那时候的学生抗日团体,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的骨干,不过那时候为了避人耳目,化名安重宇进行活动。后来,经过北平地委的推荐,父亲被介绍给了董必武先生和周公,一见面,就露馅了,父亲的真实身份才被曝光。周公考虑到父亲身份的特殊性,秘密介绍他入党,成为特别党员,让父亲做一枚闲棋冷子,并且找机会接触国民党。所以,父亲才会回到上海,并且拜了有杀父之仇的汪芙蕖做老师。也是在汪芙蕖的介绍下,认识汪精卫,还有杜月笙,最后机缘巧合加入了蓝衣社。巧合的是,二叔十八岁的时候,因为成绩优秀,赴法国留学,接触了进步思想,也在那里加入了当地的党组织。』




『35年的时候,父亲被姑姑送到法国去后,在巴黎谋得了一个教职,而且在巴黎证券业风生水起,别人看他是有钱的世家公子,恕不知,他借着掩护身份的方便,一边帮军统执行任务,一边帮共党筹募钱财。也是那一年,他执行军统任务的时候才巧合的发现了二叔共党地下工作者的身份,他的身份才逐渐明朗起来,虽然开始执行任务,但是组织关系一直掌握在周公一个人手里。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父亲被人冤枉,却一直找不到档案证明清白。反而是二叔,还有早期的组织档案以及被派遣到苏联列宁格勒伏龙芝军事通讯联络学校学习的记录。』




『39年,父亲奉命回沪潜伏,供职于伪政府,实在也是迫不得已之举。一是他的身份特殊,又有汪芙蕖这层关系,得天独厚,无可替代。二是当时明家的产业还有大半在沪,而且姑姑和堂伯都在上海,无论如何,他也要回去护送他们周全。』




『后来周佛海,任援道投诚,同重庆建立秘密电台,父亲在其中居功甚伟。他中途还回了趟法国,也是由此,认识了我母亲。45年日本战败后,父亲本来想要继续在国民党潜伏下来,却没想到赵理君同哪里听到了风声,在戴笠面前告了父亲一状,他本就和父亲不和,为人也狭隘偏私,说了不少谗言。只是,戴笠顾忌顾家的势力,不敢再动父亲。在双十协议之后,父亲先是把母亲一家送到了美国,我也在那里出生。只是这样,军统不再信任父亲,二叔因为早就在43年的时候父亲调到了胡宗南身边,没有受到牵连。后来,胡宗南送二叔出国进修,父亲也就顺势谋求了一个外交的职位,到法国的大使馆做事。二叔后来带着母亲,同父亲在法国会和,二叔和他原来在法国读书的恋人苏珊成了婚。他们一边假意帮国民党做事,一边用明氏企业的掩护帮大陆筹款筹粮,购买武器药品,制造国际舆论。』




『建国后,父亲本来打算立即回国,把法国的事情交给二叔打理。但是周公却来信劝父亲暂缓行程,利用他自身的影响力帮助新中国在外教上打开突破口,同时,也主持下海外的地下工作。就这样,一直到了55年,父亲因为要把国内的产业交给政府,顺便也应当时的上海副市长潘汉年伯伯的邀请,接替他的工作,帮助上海恢复经济秩序,我们全家回国。四年后,你念恩哥收到了巴黎国家国立音乐学院的奖学金,二婶要带他回巴黎求学,我也想要为考巴黎科学学院做准备,就跟着二婶和念恩一起回来了。那时候你还小,就把你留在了父亲和母亲身边。』




『可是59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样潘伯伯的案子就连累到了父亲和二叔,在抓捕父亲的过程中,母亲意外身亡,而父亲含冤入狱。父亲动用一切关系保护住了二叔,让二叔带着你远走他乡。后面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明念先万万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他很吃惊,但是一会又忽然想到问了个问题:『大哥,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二叔本不愿意离开父亲独自逃难,但是当时父亲拜托他一定要保全你。是以他忍辱负重,带着你远走避难,一切衣食都先紧着你,还要躲躲藏藏,担惊受怕,他早年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身上受过很多伤,又在列宁格勒那种苦寒的地方受过苦,早年拼命,后来又不知保养,为了照顾你各种委屈自己,烙下了一身病痛,早年的债也找上门来。二叔是极其聪慧的人,知道这场浩劫并不是无来由的,也不会轻易结束,而他的身体又一日不如一日,他担心自己撑不下去,撑不到有为父亲沉冤昭雪的机会。他对抛下父亲独自离开深表愧疚,虽然这一切的幕后策划就是父亲。他是父亲身边最亲近的人,在黑暗中,他们是彼此的依靠,相互取暖,携手等待光明的到来。很多事情,除了父亲,也就只有他知道,可是他担心万一活不到那一天,没有机会讲出事实。所以他把一切都写了下来,把日记藏在了一幅毛泽东的画像里交给了苗苗哥保管。二叔临终前,让我一定我从苗苗哥那里取得日记,别给苗苗哥添麻烦。』




『念先,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又是年幼,受人挑唆,是以一开始你们学校搞出什么相互揭发检举,你就无知把家里以前的事情写了出来,被有心人一看,就知道了二叔以前的身份。纵使是当时二叔没有被定罪,在那样疯狂的环境下,怎么还能够保全。他费尽心思保全你,自己却被捕入狱。在监狱里面受尽了苦楚和羞辱。』




『67年的时候,父亲应该刑满出狱。我和你念恩哥借着三年前中法建交的东风,混在欧洲考察的使团里面,想着把父亲,二叔,小叔一家和你都接出来。我们几经波折,终于在劳改农场找到了父亲,父亲那时候身体已经被迫害的不太好了,还有肺炎和严重的胃病,多亏了阿和和她母亲照料,时不我待,我只好让念恩带着父亲和阿和先一步到香港去治病。自己来寻你和二叔的踪迹,可是我在劳改所中见到病重只剩下一口气的二叔,却知道了你在外面参加什么造反有理的游行批斗大会。你能想象我当时有多愤怒,多生气吗?我明念中的幼弟,就算不是琼枝兰蕙,也当是个懂得忠孝礼义廉耻的人。我原来一直想着你还小,不愿意你心里有太重的负担,没有告诉你这些。只当你慢慢长大,自己会有所悔悟,有所警醒。你自己又做了些什么?』




『你干的那些事情,是爱国也好,热血也罢,可是你看看,你干的哪一件事情对得起二叔,又干的哪一件事情不伤你念恩哥的心?』




『当年,把父亲带出来之后,在香港疗养的时候也就算了,念恩和父亲还不知情,只当我很快就能把二叔给救出来。也算是有个盼头。可是带着苗苗哥,念婧和你到香港的时候,你说漏了嘴。念恩知道了二叔的死讯,悲痛异常,又顾忌着父亲,不能表露出来,回到法国后很是大病了一场。好不容易养好了,又帮着我骗父亲。当时父亲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二叔,每日思念的也是二叔,我们是万万不敢让他知道二叔的死讯。就骗他说二叔已经救出来了,只是伤的比较重,不能舟车劳顿,暂时不方便来法国。我有了二叔的日记,时时从里面提出点细节,发封电报,或者模仿字迹写封信。而念恩就冒充二叔给父亲打电话。我一直觉得对不起念恩,他父亲过世了三年,却因为要顾及我的父亲,都不能在小祠堂里面立一块牌位,只能私下里偷偷祭奠。』




『父亲是多么聪明的人呀,我们这些小伎俩怎么瞒得住他。他知道这件事情问我和念恩都没有用,阿和又不知情,只得你放假的事后回来诈你,结果你一诈就露出了破绽。父亲把我叫到小祠堂,让我当着母亲的面告诉他,二叔是不是去世了。我不得已承认了,父亲听后当时就不行了。我们把他送到医院抢救,医生说他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意志,一心求死…』




明念先越听越吃惊,因为他当时被大哥好一顿家法从事,打的是皮开肉绽,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从香港回到法国。刚回到法国,又被大哥送到了军校学习,放假了才能回家。是以根本不知道这些,越听越愧疚,头越来越低,吐出一句:『大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二叔,也不该不懂事,伤你和念恩哥的心,更不应该害死父亲和二叔。』




『二叔的死不能全怪你,父亲的死更是与你无关,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自责。』明念中恢复了往日一贯冷清的神色,『我只是要你明白,我明家从未没有背叛过自己的国家,也没有干任何对不起国家与民族的事情。世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情,但是你,作为明家的子孙,不能对我们的先辈有任何疑虑,你明白了吗?』


『是,大哥,我明白了。』


「我們明家兄弟,彼此坦誠, 若非萬不得已,從不相欺,因此相互信賴,從未相疑,父子之間,更是如此。二叔視你如親子,你也不要讓他失望了才好。若我們這些為人子姪者都不堅信他們,那麼還指望誰來相信他們的清白呢?」


「我知道了」


『还有,父亲临终的家训,明家子弟不得参与政治。并不是父亲真的不想要我们报国。「时危见臣节,乱世识忠良。投躯报明主,身死为国殇」,现在,既不是想父亲那时国破山河在的乱世,也并无良主可投,你的性子执拗又爱冲动,不适合搞政治,也不是时候,你明白吗?』


『大哥,我也并不是只是单纯的一腔热血。父亲的遗愿是想要能够回家,葬回他出生长大的故乡,我现在这么做,他们说可以找机会安排,把父亲安葬回去。』


『蠢』明念中有些被气笑了,『都长这么大了,还是这样。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是吧。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我问你,父亲现在回去安葬,他们把他安葬在哪?用什么名义安葬?是以汉奸走狗的名义安葬的乱坟岗?还是以叛徒的名字铸造一尊秦桧像,让万人唾弃?』


『他们不会这样吧。』


『不会,你想什么呢?父亲是开过公审大会,钦定的反革命和内奸,就算是周公为父亲说话作保都没有用,还累积自身。他们那些虾兵蟹将的小喽啰,有几个胆子,敢公然说个不字?』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就看着父亲和二叔的名聲蒙尘吗?』


『先人污名未雪,孤魂在外不得安。我們做人兒子的怎麼可能袖手旁觀,什麼都不做。不過,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关心的事情,你好好念书,完成你向父亲和二叔的保证,做一个纯粹的学者。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


『你刚才还说我长大了,这又不让我知道。』


『算了,告诉你吧。省的你又一个人不知道出什么鬼主意,帮倒忙。』明念中知道这个弟弟,小聪明是有的,就是太冲动了,倒不如什么都告诉他,省的他添乱,『二叔不是留下了手稿吗?父亲养病的时候也写下了些,我跟父亲也聊过些往事,用录音机录下来。这些东西我和皮埃尔小姐以及翻译成了法文,又找人翻译成英文,已经集结成册,准备出版了。这也只是第一步,但也是很重要的一步。』


『那什么时候可以出版?要不要我去帮着印刷?』


『印刷已经印刷完了,不用你添乱。』


『那怎么还不出版?』


『在等一个契机,现在还不是揭開一切的时候。这本书为了保证真实性,所有的人名都用的是真名,历史事件也没有隐藏。因此有很多还在保密期的资料。而且,这本书牵涉广泛,已出版必然引起轩然大波,世界轰动,可是小叔和明阙哥还在国内,堂伯伯也在,还有一干人等,现在出版,必然会给他们招来祸事,我们现在没有能力保全他们,沉冤昭雪也不急在一时。而且我搜集了很多证据,原来军统的沈醉的手书,汪伪政府任援道的陈述,还有拜托开元哥,日本特高科战犯的供述也都拿到手了,虽不算是百分之百,但也算是十拿九稳。只是这个中共的档案我没有办法查看,只能再等等了。』


『等什么?』


『等一个契机,一个拨乱反正,重見天日的契机,而这个契机已经不远了。』


「那我們怎麼知道這個契機到了」



「太陽愈出,烏雲必將散去。我們只需要等烏雲消失,就是時候了。」



「父親這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活在陽光下。好不容易等到了卸下偽裝,卻發現是烏雲蔽日,不見陽光。可是烏雲總不會一直遮蔽太陽的。在等一等,烏雲自會散去。父親就可以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回家了」



当夜,明念中回去睡下,在睡梦中,他似乎回到小时候,父亲和二叔带着他们回到了苏州的祖宅。那天刚刚下过雨,早饭还没有做好,他就带着两个弟弟在疯玩,祖宅前面是一片荷花池唐,里面的荷花亭亭出水,他摇了搜小船,带着两个弟弟在船上采莲蓬。二叔在画画,而父亲则在旁白,拿着酒杯品评。




早饭做好了,父亲喊了他们回家吃饭。




『好的。』他答应了一声,对着身后的两个弟弟说,『我们回家。』




                                                                                             终




总算是写完了,那个说我不能够一章完结的,你出来, @sand_flying  你说的很对,因为还有两个小番外。 


这篇文章的时间线要感谢 @miyukiyao 的考证,当然还有很多我自己添加的东西,回头有空整理出篇时间线,如果有需要的话。


还要感谢两位大大 @言千阙  @青山有鹿 没有她们两位捅刀子捅的我痛彻心扉的文,也就不会有这篇文章。因为被人捅多了,自己也想来捅捅,虽然和两位比,文笔渣的不行。


最后 @楼诚深夜60分  虽然晚了很多,但是总算是写完了这个命题。这两天的命题「番茄炒蛋」和「领带」会写在一个番外里面。 画风不一致的番外在这里 苏幕遮 番外 番茄炒蛋和领带




还有就是如果大家喜欢看,请告诉我,或者有意见或者疑问,也请告诉我。如果大家需要,我会回来补充注释和时间线,还有如果大家觉得写的还可以,还想要看,我就把其中很多细节写出来。毕竟这篇文章只是一个大的构架。熬了一夜寫的,各種不行,等我有空修文。




以上,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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